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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赌鬼刘毅(第1页)

公子,前面便是京师。半个月后,祁平生四人终于抵达建康。建康即南京,乃六朝古都,囊括孙吴、东晋、南朝宋、南朝齐、南朝梁和南朝陈六个朝代,亦是史上第一个人口过百万的城市。另一个容易与南京混淆的城市——西安,乃十三朝古都,更甚一些,被誉为最早的东方世界之都、华夏文明发祥地。建康作为中枢要地,城防森严许多。城门士卒详细查验祁平生的过所文书,并盘问家世细节,獐儿因未记录在出行之列,遭到阻拦。此人不能进城!守城士卒态度强硬。来福接话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士卒不置可否,与来福走到一边。片刻后。祁平生四人顺利进城。呸!贪得无厌!来福低声骂了一句。他足足塞给那士卒一百铢,才让其放獐儿进城。公子,我们去何处祁平生有些犯难,在这建康人生地不熟,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去找谁。就在此时,两道声音引起祁平生注意。休要抵赖!刘毅,你今日不给欠负,不准走!刘毅莫非是与刘裕一同起事那个自大狂祁平生目光一闪,随即道:来福,过去瞧瞧。来福驾着牛车来到一群人面前,众人在见到这士族身份象征后,也纷纷安静下来。祁平生信步下车,就见两名男子正死死抓着一个皮肤黝黑之人,地上还散落着几枚杏仁状木片赌具。皮肤黑,爱赌博,名刘毅。祁平生心中有数了。他拱拱手道:几位所为何事此人欠钱不还!他与我二人掷樗蒲,足足欠负百万铢。抓着刘毅的两人,大声控诉,引得周围人惊呼。这么多!祁平生心中一惊。区区百万铢,我刘毅还不放在眼中!刘毅梗着脖子道。见刘毅死鸭子嘴硬,其中一人轻蔑道:那你为何要跑被当众揭短,刘毅羞得面红耳赤:吾...吾内急!还敢狡辩!那人喝道。祁平生见三人自顾自在那争论,于是打断道:在下豫章祁平生,不知三位兄台尊姓大名在下彭城刘毅,见过祁兄。在下...等三人各自介绍完,祁平生单独追问刘毅:不知荆州刺史麾下刘迈参军可是令兄正是家兄,你为何知晓刘毅看着祁平生一脸疑惑,他根本没见过此人。先父曾于朝中做官,自然有所耳闻。祁平生信口道。祁姓少见,还出自豫章,朝中已故官员只有祁氏那人。刘毅思索片刻后,试探道:莫不是已故前任散骑常侍祁大人祁平生矜持地点点头。到了京师,该端着就要端着,不然会被这些势利的士族子弟们看轻。得到答案,刘毅心中惊喜,看来今日脱身有望。原来是祁大人公子,失敬失敬。不知祁兄可否借我一些钱财刘毅也豁出去了,反正已经在此人面前丢尽脸面,这祁平生一看就是初至建康,不坑他坑谁欲借几何祁平生不动声色问道。十万...不,五万铢刘毅本想狮子大开口借十万,但一想到祁平生只是带着几名家奴孤身外出,应该没有那么多,便改为五万。好教刘兄知道,祁某乃是从豫章徒行至此,身上并无多少钱财。祁平生淡淡回道。刘毅明显不信,指了指祁平生身后的牛车,似乎在说:你当我眼瞎此牛车乃祁某于吴兴郡城内所置,刘兄若不信,可与吾家奴对质,亦或前往吴兴郡城查证。祁平生耐心解释道。这刘毅心眼极小,又狂妄自大,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被他记恨上。听到这话,刘毅撇撇嘴,他怎么可能去对质,更不可能专程跑去吴兴查证,除非他吃饱了撑得慌。真没有真没有,但请刘兄吃顿饭的钱还是有的。刘毅彻底死心。不若这样,刘兄写张欠条给这两位兄台,日后再还如何祁平生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那两名男子对视一眼后,摇头拒绝:不行,今日必须给。他们与刘毅素不相识,只是凑巧在这城墙下碰到,临时组的樗蒲局。今天要是把人放走了,他们上哪去要钱。刘毅一脸愤愤地怒视二人,可奈何他身无分文,硬气不起来。你们说该当如何祁平生也没辙。两名男子见刘毅一脸光棍的样子,也不知该怎么办。就在几人僵持不下时,周围人见他们商量半天也没个结果,纷纷对着刘毅指指点点。刘毅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也许是觉得太过于丢人,磨蹭许久,他才从怀中掏出一块美玉,说道:此乃上等和田玉,至少值上万铢,可否抵作今日欠债两人看着刘毅手中美玉,十分意动,但又心有不甘。祁平生见状,来到二人身边小声道:刘兄如此诚意,我劝你二人见好就收。提醒你们一句,刘兄叔父可是朝中重臣。刘毅家世其实不错,其叔父是当朝左光禄大夫刘镇。在东晋,左光禄大夫、散骑常侍皆是三品要职,仅次于持节都督、骠骑将军等重职。二人闻言,面露惧色,他们只是小门小户,根本惹不起这种名门子弟。最终,两人拿着玉匆匆离去。祁兄,此前你所言,可还作数就在祁平生以为刘毅会感恩戴德一番时,突然他冒出这么一句。不知刘兄是指何事自然是请刘某吃饭。祁平生当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过这人对他还有大用,区区一顿饭,只当是喂狗了。祁平生领着刘毅来到一家食肆,让来福点一份烧鹅给他。兴许是真的饿极,刘毅顾不上矜持,抱起烧鹅大口啃起来,顿时满嘴流油。祁某甚是好奇,刘兄为何会落魄至此见刘毅吃饱后惬意地剔牙,祁平生忍不住问道。刘毅动作一滞,随即脸上有些尴尬:让祁兄见笑了,实乃刘某手痒难耐,已输光身上钱财。还真是个赌鬼。何不去朝中找刘镇刘大人对这问题,刘毅却是闭口不言,祁平生见他这副作态,心中了然。刘兄,在下想请你帮个小忙,事后必有重谢。此人秉性祁平生已大致了解,于是开门见山道。说来听听。刘毅来了兴趣,最近囊中羞涩,得有点进账,维持生计。据祁某所知,刘兄祖上乃是自彭城侨居于京口然也。刘毅点头,这是人尽皆知的。当初北方失陷,大量人口南逃,于是晋元帝司马睿南渡之后,便在江东地区侨置了一批北方州郡,用来安置随他南渡的士族、百姓。来自淮河以北的彭城人,便被侨置于京口附近。正好,祁某想在京口寻个人。哦是何人刘道和!刘毅剔牙的动作一滞,奇怪道:不知祁兄找道和所谓何事刘道和即大名鼎鼎的刘穆之,道和是其字。在古代,男子二十岁行冠礼后才会取字。此后在与人交流时,一般会自称名表示谦虚,称呼他人的字表尊称;反过来,若是自称字则为狂妄,称呼他人的名为蔑视。祁某耳闻京口刘道和博闻强记,才情非凡,心生仰慕,欲拜会一番。原来如此,道和兄的才情确实非一般人能及。刘毅一脸赞同道。刘兄认识刘道和祁平生佯装惊喜道。那是自然,我与道和兄皆居于京口,自小便相识,素有交情。还请刘兄为祁某引见。然而原本还有问有答的刘毅,这时却自顾自摆弄起手指甲,仿佛上面有一朵花。来福,把本公子玉佩拿来。来福在包裹里一阵摸索,掏出一枚玉递给祁平生。自古有君子必佩玉的说法,士族子弟们非常喜欢在腰间挂这种饰品。在来福拿出玉佩时,刘毅便挪不开眼,单看材质他就能断定,这玉佩价值不在刚才他抵债的那块玉之下。想必刘兄能看出此玉价值,只要你为祁某引见,事成之后,此玉便是你的。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