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失踪(第1页)
胡某拜谢张先生,拜谢王堂主。热泪盈眶的胡员外站起来再次郑重行礼,而钱飞也谦逊地同样郑重还礼。李木紫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一套冒认下来,居然还反而提升了灵霄殿的民间声誉不过姓钱的眼下装逼已经过于深入,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被拜谢了。一旦被戳穿,他必然要挨打。李木紫已经打定主意,在钱飞挨打时不会救他。反正他不至于被打死。胡员外说起了夫人失踪的事。夫人离家出走,其实这种事情过去也有,好几次都是回了娘家。但是这次非同小可。因为娘家人说没有见到她,并且大舅哥已经跑来,反咬一口,找胡员外要人。娘家人姓徐,是桑树庄园的庄主。夫人并不仅仅是个耍性子的妻子,而且更是甜水城内织造坊与乡下桑树庄园大地主之间的联姻纽带。大地主与大实业家之间的联系,紧密到了联姻的程度,但是这个纽带其实也就仅系于一个弱女子的身上。平时还好,而现在大地主与大实业家之间有了摩擦,这个弱女子就成了摩擦之中的枢纽。在厚重的大门与坚实的高墙之间,在开门闭门的转动之中,门轴,会被挤压得咯咯作响。胡员外的夫人,就是那个门轴。织造坊的营收与日俱增,总资产一年比一年多,大舅哥那边按照固有的股份,也应该得到年年上升的分红。但是今年分给大舅哥那边的分红反而比上一年减少了,于是从过年期间一直龃龉至今。大舅哥认为自己的庄园应该得到四万两银子的分红,而胡员外则坚称只能分给他两万两,并且坚称自己的分红也变少了,日子过得很紧。与此同时,他又在城郊大兴土木,建造雅致的水乡园林。大舅哥的看法是:你把我当傻子。胡员外造园林的消息传到庄园,大舅哥再次气势汹汹地前来,一定要细细查账。胡员外的妻子对于真实账目是心中有数的,因为织造坊的生产经营主要是她在管。胡员外自己的家庭分工主要是夜里外出……呃……应酬。听曲、喝酒、斗蛐蛐儿,都是为了经营上流社会人脉嘛,很重要的!所以假使夫人跟大舅哥串通起来,胡员外的状况就很不好了。现在在紧要关头,夫人失踪,连真账假账的几份账本也跟她一起不见了。胡员外细思恐极。谁知道是不是夫人已经与她亲哥串通已久或许他们架空胡员外就是为了现在,大舅哥过来查账只不过是最后的雷霆一击在最坏的情况下,整个织造坊的产业都会被岳家夺走,他自己会被赶出去上街要饭。这个前景已经足够让他痛苦了,而更添一分愁闷的是,他以为妻子跟他还是有感情的,孩子也生了好几个,小妾也没有纳过。整个家账都在她的手里,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老公从无二话,是不是他不敢相信妻子会做得如此决绝。现在,大舅哥声称胡员外的妻子并未回娘家,反过来找胡员外要人,这反而令胡员外感到庆幸。可他也是冤枉的。他并不是为了隐藏猫腻而拒绝让妻子与她亲哥见面,妻子是真的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他开出了一千两银子的悬赏,只希望快些把妻子找回来,解开这一团乱麻。胡员外埋怨大舅哥说:那个姓徐的,根本不知道现在的生意有多难做。甜水城里每日风云变幻,哪像他在庄园里坐着收租那样清闲轻松他只晓得狮子大开口。钱飞笑笑,说:所以,你的心病其实不是在于夫人,而是在于那位徐庄主,是吗胡员外定了定神,说:不,不敢劳烦张先生那么多,只要能把贱内找回来就好。有她在,一切都好说。钱飞起身说:那我就去找她了。员外借我两匹马可好胡员外当即安排管家去叫人牵马。钱飞带着三女走出花厅,在廊下避雨等待。他望着稀疏的雨丝在荷塘池水里打出的一个个圆环,随口说:你们觉得如何净草双手抱肩,冷笑说:喂,一千两的寻人悬赏是你要挣,要拿去还债。事情也是你要去办,不是我们。钱飞缩缩脖子,自嘲地笑了笑。刚才找回点当老板的感觉,就像与下属说话那样,带出老习惯了……他连忙说:当然是我去办。现在只是闲聊,你们难道什么想法都没有吗李木紫立刻说:我认为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桑树庄园的徐庄主那边,也得问一遍,再调查出双方各自藏着什么,然后才能有个公正的判断。钱飞点点头。果然是正直而又务实,鲜明的做题家思维。净草却笑说:现在情况不明,是因为他们还没真的打起来。要我说,应该两边撺掇撺掇,把火点着。钱飞:!李木紫与冯瑾侧目。净草浑然不觉,继续说:等他们两家打成一团,狗脑子都打了出来,就再也顾不上藏着什么东西。到时候,那位胡夫人即便再想躲,也要躲不住了。钱飞咋舌。这不光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不光是居然要亲身进去拱火。与净草相处日久,可能会忘记,她不仅不肯循规蹈矩,而且是往往真能解决问题。她其实也是个办事能力很强的人!只不过她的招数一般人吃不消。冯瑾却眯起眼睛,说:解决问题是次要的,关键是我们能从中得利多少。最好要有一个两方都有受损,但是我们居中得利最大的方案。先在两边吊吊胃口如何钱飞在心中点赞。不愧是经脉之中流淌着氢氰酸的女孩子。冯瑾的思维方式,真的很适合跟我一起创业,要是她早生十年就好了。这时候,马匹牵来了。钱飞又找管家借了蓑衣和铁锹,让净草和他一起走,顶笠披蓑上马,冒雨奔行出了门。之所以让李木紫与冯瑾留下,是为了避免形成一种一行人骗走马匹,一去不回的可疑印象。